导读
作为父母,对孩子的预期,是应该随着孩子的个头蹭蹭蹭地上涨的同时而不断嗖嗖嗖地往下降的。
这些年来,我一直有个感悟:把孩子养大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被打脸的过程。
曾经认为自己绝对不会做的事,如今做得津津有味。
曾经认为自己肯定会做到的事,如今?只剩下一脸苦笑,无奈摊手,哪个老母亲没有过这样的心酸经历?
1
前几天,我就见证了一个翻转颇大的打脸事件。
我和女友约吃饭,女友的闺女读高中,最近在策划活动时和班上一个男生有了更多交流,彼此都挺欣赏对方,因此有了更多交往。
因为初中有过一两次被喜欢和喜欢的经验,闺女的眼光越来越靠谱了,据说这个男孩学习不错,家境正派,为人做事都挺有担当。
聊起这两个孩子,女友虽然尚有一些担心,但更多的是对女儿眼光进步的欣慰,还有对男生责任心的欣赏,整体感觉是放松的。
看女友这副样子,你根本想不到,就在几年前,当她听说同事读高中的女儿和班上的男生交往,同事居然开车送女儿去和男生吃饭,她有多么匪夷所思、义愤填膺。
女友说:“我当时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女儿高中就和男生交往,家长还不得打断她的腿,居然还开车送她去吃饭!这是什么家长啊!”
叹了一口气,女友接着说:“现在我理解了,孩子大了,你再严防死守也没用,还不如适度放手,适当引导。
你看我家闺女,她现在看人的眼光就越来越准,知道了男生哪些品质是自己喜欢的,是适合自己的。
我现在想,只要掌握好尺度、不影响学习就行;你看,上周末他俩约着去环球影城玩,我不也开车送我闺女去吗?”
说到这里,我俩都忍不住笑了,只是,那个笑里苦乐参半,滋味复杂——老母亲被打脸的感觉,真是“天凉好个秋”啊。
2
说到被打脸,我也颇有体会。
十几年前,我还没生娃的时候,有时路过小学门口,看到小孩子们蹦蹦跳跳走在前面,家长们背着书包紧随其后。
心里暗想:这也太娇惯孩子了,等我将来有了娃,绝对不会帮他背书包,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打脸这件事,从来都不介意草蛇灰线、伏笔千里,若干年后,当橙子成为小学生,我接他放学的第一件事,就是从他肩上接过沉甸甸的大书包。
看着娃蹦蹦跳跳、轻轻松松地走在我身边,我觉得老欣慰了。
有时橙子要自己背,我还不让——十几斤重的书包,我一个成人背着都嫌沉,实在不忍心让娃娇嫩的身体来承受。
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屡屡想起多年前我曾暗下的决心,能说什么呢?我自嘲地笑了一下,往上抬了抬沉重的书包,继续和娃一起赶路回家。
3
从孩子呱呱坠地,到长大成人,哪个父母没被打过脸?可以说,孩子长大的过程,就是父母不断被打脸的过程——
当初信誓旦旦,决不追着孩子喂饭,饿着就饿着,不惯他那个坏毛病;后来追着哄着喂饭是常事,只愿孩子能多吃一口,再吃一口。
曾经暗下决心,要做温柔且坚定的妈妈;后来一次次忍不住吼孩子,崩溃又自责。
曾经想给孩子一个快乐轻松的童年,后来奔波在一个个兴趣班的无缝衔接中。
曾经纠结孩子读清华还是北大,后来发现,孩子能考上高中就谢天谢地……
总之,当初有多么不以为然,现在就多么理所当然;当初有多么决心满满,现在就有多自食其言。
在啪啪打脸中,在理想与现实的不断碰撞中,孩子长大了,父母们也变得更加粗粝坚韧、越来越接地气了。
4
虽然被打脸的感觉很酸爽,但不得不承认,打脸让我们从活在自己的世界变成活在真实的世界,从飘浮在半空变成脚踏实地。
这是每个父母成长的必经之路,经过多次被打脸,我现在有两个比较深的感受。
首先,打脸让人保持谦卑,不会随意臧否他人。
所谓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橙子成长的过程中,类似背书包的事还有不少,这让我一再体会到:很多事情,你看到的只是表象,真实滋味如何,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有切身体会。
每个人都有无奈之处,单凭表象就指指点点、臧否他人,这是一种傲慢,换你到那个环境,你未必做得比人家好。
尊重别人的生活和选择,常想他人的不容易,保持一颗谦卑与慈悲的心,这会让我们活得更平和、更智慧。
更重要的是,随着一次次被打脸,我们逐渐具备了成熟的品质:臣服、真实和韧性。
当孩子呱呱坠地,一切可能性徐徐展开,我们对孩子、对自己作为父母的角色,都是无比理想化的。
我们眼中的孩子是最独特的,对孩子有着无比的期冀,也下决心做一个尽量完美的父母。
然而,随着孩子长大,现实渐渐展露了它的深沉和复杂,在一地鸡毛中,在妥协和无奈中,曾经高扬的理想,一次次被迫降低,修修补补。
正是被生活一次次打脸,我们才变得脚踏实地,驯服了傲慢和浮夸,整合了非好即坏的偏执,剥离了层层虚妄。
最终,我们看见了一个真实的孩子,也接纳了一个真实的自己,与生活握手言和。
这就是成长吧!其实,不只是养育孩子,我们每个人的成长,也是一个不断被打脸、被磨砺、被矫正的过程。
虽然不情愿,虽然滋味酸爽,但,这是成长的必经之路。
也许,就在不断被打脸的过程中,我们变成了一个平凡而伟大的母亲,一个真实而独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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